聲無哀樂 - 洪流下的兩個情景

幾星期前的大火，新聞開始報得少，但眼見為憑，平日出入還會看到。一看到燒焦的大廈就感歎從來沒有東西是長長久久。天災不能避免，人禍也難避免。小市民一生都被無形的洪流推來推去，有時掙扎沉浮，有時找到扁舟。這兩個情景是林夕用洪流比喻人生時的不同描述。

「彼此都處身洪流／如何掙扎沉浮」出自林家謙〈某種老朋友〉。兩年前的歌詞引起過詮釋爭論。如果相信作者解釋，那麼這首歌其實是關於親人，而非敵人。這裡的「彼此」指兩代人，「洪流」是大家都要面對的無形力量， 大家都各自在裡面「掙扎沉浮」。形象化一點的話，那像是一家人被困在一條猛河，但每個人「各撐一葉舟」，這一葉舟被河浪時而推上浪尖，那一葉舟又幾乎被浪打翻，要撐好自己的舟已經很難，遑論要拯救對方，即使心底是關心對方。

「彼此也活在洪流／都在浮生找扁舟」出自謝雅兒新歌〈我們都（可以）是天使〉，同樣是林家謙作曲，同樣是林夕填詞，但林夕在這裡描述另一個情景。第一句「是陌生者一下鼓舞／力量如同伴奏」足以顯示出這次不談親人，轉談陌生人。以更廣大的視覺去看「洪流／扁舟」句，應該會見到兩件事。第一，林夕沒放棄洪流比喻，依然認為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是自己無法控制。第二，由比較悲觀和個人的「掙扎沉浮」，變成相信陌生人的善意而在「浮生找扁舟」。整份歌詞比〈某種老朋友〉遠遠地直白，甚至有一點說教意味，但這未嘗不好。在大火之後見到有心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其實反過來證明了副歌第一句「改不了人間的美醜／只不過凡間天使都不稀有」。林夕卻不是天真無知，以為全部人都是天使。如果全部人都是天使，又怎會有人間的醜。雖然並非每個人都是天使，但至少他相信大家都有可能是天使，有潛力做天使。有時這個願景似乎很渺茫，這幾個星期卻又很具體。林夕把這來來回回的希望在歌名上括起來，講得不太實，但又未至於沒有。這首歌在低沉氣氛中派台，正好反映林夕還是信任人有善良天使的一面——他今年另一份詞作〈善良之歌〉不是這樣說的嗎，「如果本性善良／誰能奪去自我／還愁煩什麼」？

謝雅兒《我們都(可以)是天使》

曲：林家謙 詞：林夕 編：林家謙 監：林家謙

Pandora 潘朵拉樂隊【善良之歌 Song Of Kindness】

曲：Pandora 詞：林夕 編：Pandora 監：Pandora/舒文@Zoo Mu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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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cheukyiuuuu

一個欣賞阿多諾對音樂的態度，但不完全認同他音樂哲學的人

圖片來源：YouTube @ 謝雅兒，@ PANDORA 潘朵拉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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