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無哀樂 - 冬至聽過的歌

早幾年冬至都不在港，不知道是否還應驗「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還是有雨」。今年完全是變天，中午廿幾度，以為剛入秋。一滴雨都沒有，一點冷都沒有，反而讓我想起中學放真正寒的寒假前的活動。通常十九號是全日歌唱比賽，二十號半日聖誕派對。歌唱比賽聽足六年，不記得同學的參賽歌，有印象的只是中六各班都會弄一首五六分鐘的串燒歌，歌詞每班自己改，算是惡搞地感謝高中老師的教導。聖誕派對其實也不記得，但派對開始之前，先有彌撒，彌撒對沒有宗教的學生來說，都是補眠的好時機，時機成熟於嘉賓歌唱環節——抑或是嘉賓是在比賽那天來，免得廣東歌破壞了莊嚴彌撒的氣氛？

無可置疑的是六年都有嘉賓，可是手頭只有幾段別人的錄影。我記得其中三組表演者。本來幾乎不會想起他們，一想起，我便好奇他們的近況。有一年糖兄妹唱〈我最愛糖〉。男校生都聽著「最愛躺躺／躺在你身旁」，但所想的那個躺在身旁的你一定不同。現在找資料，我才發現二人已經沒有合作，雖然各自Instagram名稱都沿用糖兄和糖妹。糖兄不常更新近況，上年年尾在做電影配樂，但也指出「過去一年真係有考慮過放棄做創作／畢竟呢條路實在係太艱辛⋯⋯每日都同自己講／試多陣啦 等多陣啦 繼續做好眼前嘅嘢先啦」，上年年中則寫到「其實我一直好少提翻糖兄妹嘅事／可能係唔太敢面對翻以前嘅自己⋯⋯時至今日都重有人問我糖兄妹嘅狀況／到咗今日都重有人關心 其實不其然都有少少感動」。糖妹則依然在幕前，聖誕市集有演出，也一直拍了不少非歌唱節目。我也是這樣找資料才知道她上個月推出的新歌〈燃燒吧〉 ，可是沒有任何迴響。現在外人知道的她應該只是一位翻唱好手，卻從不知道她也推出過〈實驗青春〉。我也到達她推出這首歌的年紀，一邊聽著「青春得一次實驗／再不去瘋癲／怕只有悼念」，一邊想到當年穿著校服去瘋癲是多麼高興的事，現在即使高興也不敢高興得放肆。

有一年是鐘一憲和麥貝夷。之前一直想不起二人名字，但偏偏記得他們的合唱歌〈勾手指尾〉。比起〈我最愛糖〉的女生心聲，男校生聽著「那天我共你勾手指尾／答應過會更愛你／抱緊你就有好天氣」應該更有互動感，尤其是過幾天就有聖誕舞會。不管到時候是怕醜而出醜，還是大膽而出手，都可能是愛的萌芽，勾手指尾約定再過幾天一起倒數。只不過，原來鐘一憲和麥貝夷的友情就在情侶檔出歌的時候同樣在倒數。在2016年訪問，麥貝夷這樣說：「本身和鐘一憲是好朋友⋯⋯我覺得我們以前這樣很好，如果沒有做這個組合，是不是可以一直是好朋友？跟他和好應該不容易，因為我們之間的誤會太深。我後來才知道，他覺得我用他來做新聞⋯⋯我和他都沒有聯絡了，所以覺得這樣算吧。」2022年，二人同場合唱過〈勾手指尾〉，事後鐘一憲寫了感想，最後一段，「唔知以後再有冇咁樣機會再合唱唱歌」，看來是沒有機會了。關於麥貝夷2022年後的近況，不論在Facebook還是Instagram，帖文都不多，僅僅知道她的工作跟英語戲劇教學相關。鐘一憲則一直有大量帖文，大多是飛機和外地相片，跟唱歌看來沒什麼關係。距離我跟他們的一面之緣已經是十四年，二人都各走各路。但這又有什麼特別？當年坐在我左右的同班同學，不也是各走各路嗎？

有一年是陳僖儀。她的近況就是沒有近況，因為她在2013年交通意外過身。來學校表演時她唱的應該是〈忘川〉和〈蜚蜚〉，始終這兩首歌是她在2012年打響頭炮的歌曲。意外的新聞一出街，我和同學都很震驚，好像模糊地開始認識人生的無常。後來，我聽其他新歌，很少想起她，直到近年新歌手時不時翻唱她的歌，才想到這件憾事。

記憶總是不太可靠。我問同屆同學，有些人說聽過G.E.M，我不敢肯定。網絡上有她的表演錄影，我算一算卻算出那年我只是小六。除非G.E.M連續兩年都來表演，不然我的同學應該記錯。無論如何，G.E.M是來過我學校。片段可見，那是初出道的G.E.M，年中考完會考，十七歲左右，年尾來這間男校唱〈Where Did U Go〉和〈Oh Mother〉。半年前她解釋版權爭議之外，重新灌錄舊作，包括〈Where Did U Go（G.E.M.重生版）〉。她的近況不用多說，八月才在啟德舉行「I AM GLORIA世界巡迴演唱會2.0」 香港站。我的中學同學去聽，聽的都是回憶。他傳一些錄影片段給我，我聽她說廣東話唱廣東話歌只覺得稀奇，正如明明以前冬至真的是又凍又一早一晚還是有雨，現在的冬至幾乎像秋分又熱又好天。現在看來很稀奇，不出幾年就再也見慣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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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欣賞阿多諾對音樂的態度，但不完全認同他音樂哲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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