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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無哀樂

聲無哀樂 -「浸大詞派」作為廣東詞壇的重要力量 (一)



我所設想的「浸大詞派」的核心帶領者是周耀輝,他2011年回港後在浸大開歌詞班,聽聞那個班非常搶手,甚至並非只是文學院的學生想讀,這在歌詞班學生在周耀輝舊居拍的畢業照的畢業袍色帶裡是明顯可見的。當下是2021年,他已經寫了三十二三年歌詞,但在一般普羅大眾耳中,比起林夕和黃偉文,他仍是陌生的名字,但坊間已經有愈來愈多的文章分析他的歌詞風格。我不會單獨談這一方面,反而想指出他的風格對歌詞班的學生是有重大影響的,而這影響是對「浸大詞派」有關鍵作用。


首先,關於被影響者可見於兩個地方,(i)是他歌詞班學生的演出,(ii)是上過歌詞班而又在廣東樂壇中正在寫詞的人。因為(i)幾乎全是新手,以一人一首歌詞班演出中的歌詞去分析,似乎不太可靠,尤其他們之後大多再無繼續走這條路,所以我認為較值得談的是(ii),而在(ii)之中,有兩個較突出的詞人,(α)王樂儀和(β)雷暐樂。這二人不是隨便亂選的,我是由他們曾經與他們老師合寫或合譯歌詞而選擇的。


(α)周耀輝跟王樂儀的合寫歌詞,很反映到周耀輝本來的風格。為什麼我不能說是反映到王樂儀的風格呢?因為之前王樂儀只有一首作品〈浮塵記〉,那還是她2014年歌詞班的創作,我不敢單以一首歌去肯定一人的風格,更不要說是新手之作,這正是我上述拒絕分析(i)的原因,相反以周耀輝三年的創作來說,我敢說2015年的兩首合寫是周耀輝一貫的風格。之後幾年,單人寫的歌詞,特別為王嘉儀寫的那些作品,如果把填詞人一行由王樂儀轉為周耀輝,我甚至未必會懷疑是打錯了。這反映王樂儀初期非常受周耀輝影響,直到最近一兩年,不論在取材和用字都似乎跟她老師漸行漸遠,但在某些想法或傾向,還能從中察覺到周耀輝的影子。另外,現在儘管王樂儀開始為最主流的歌手寫歌,寫的也並非是主打歌。雖然這是關係到監製和唱片公司對某詞人的定位和後來他們所交的內容而選擇主打或非主打,但只要想到周耀輝的話,他在《18變周耀輝詞.文.觀》為〈跟珍芳達做健身操〉寫下:「我從來都不喜歡寫主打歌,不是我不喜歡流行與可以得到的關注,只是限制很多,很難。我喜歡寫所謂的side cut。」那麼當製作人想到王樂儀是周耀輝的學生,那麼分派非主打歌給她也算是順理成章的了,這因此便令她有更多創作空間,不是沒有但少一點商業考慮。


額外補充一點是二人的學術背景有很大的相似。雖然學術背景和程度跟歌詞沒有非常直接的關係,但若以更廣闊的意義來界定創作是包括學術的話,那麼他們二人感興趣的都是文化研究,雖然主題上未必一致,雖然學系不同,但博士學位都跟阿姆斯特丹大學有關,而又寫歌詞,更曾共同寫和譯歌詞,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和共通的特點,很難令人覺得王樂儀不會受周耀輝影響。


(β)關於譯歌詞,那是周耀輝跟王樂儀雷暐樂的共同的經驗,雖然《唐吉訶德音樂劇》被取消,但我仍在立場新聞的訪談中看到幾句翻譯,至少那幾句是貫徹周耀輝一直以來「另類又精緻」的風格。而且,這是翻譯歌詞而非創作歌詞,翻譯本來就比創作更多限制,多人翻譯比多人創作就更多限制,在這種情況下便更有力地反映到他們是以周耀輝為首,或為前提才去譯詞。


雷暐樂在明報加東版訪談中說過:「我會用『光』來形容師生關係,在你未知前路如何時,老師就是給你指引的。」我大致上同意的,只不過當那是創作,我便怕創作者會被那光吸引到只走光的路,而沒有去開發自己的路。以一個曾有老師指引的新填詞人來說,這無疑是艱難,最明顯的例子可以去留意林夕的光芒是如何吸引住初發表詞作的林若寧。


而關於雷暐樂本人,最近期的例子是〈因愛之罪名〉一方面隱晦地帶出同性戀主題。我不是再說不可以寫這主題,而是在周耀輝作為用了力廿年開拓此主題的人前面,作為他的學生再寫這主題,我會懷疑這是他真的有興趣的範圍,或是什麼原因?另外,這首歌和周耀輝〈沐春風〉裡面,無獨有偶地以「脊椎」這個不太常見的詞入詞,前者又直接寫到「吻」,後者則以「舌尖/唇」作為修飾,即使兩人寫的主題不同,但在某一兩句中竟有這種相似性,似乎難以說明雷暐樂沒受到周耀輝的影響,尤其周耀輝在曾為〈舌尖開叉〉寫下這樣的話:「在我近期的作品之中,舌尖,還有脊椎,都是我很愛用的感官⋯⋯」即使雷暐樂是詩化地寫詞,我也會想詩化成這樣是不是最適合的,抑或是自己未能擺脫周耀輝的腔調。我並不是說周耀輝用的字別人不能用,而是當周耀輝用這種字,而他的學生也用,我會懷疑學生是否太受他影響。在歌詞中「下世紀⋯⋯再嬉戲」也是活用了周耀輝為黃耀明寫的同名歌,但似乎比起適合與否,只是機智地填上了。最後,雖然〈因愛之罪名〉MV未必是詞人有份參與,但當中的主題也立刻令我想起周耀輝為吳浩康寫的〈吸血殭屍的愛〉,又是一個頗突出的相似之處。


然而影響本身都不一定是負面的,除非那影響淪為抄襲,只是在這影響之下我會認為要盡快找到自己的出路。以王樂儀來說,2021年的作品在表面上是逐漸遠離周耀輝了,但在某些句子中,依然透露出後者的詩性和跳躍。以雷暐樂來說,因為發表作品數量之少,我未知道他會否能走出他所稱呼的老師和大師姐的路。


上述粗略地比較周耀輝與兩人,但在轉去另一重點之前,我想提及〈無城有愛〉。這固然是王樂儀為張敬軒寫的歌,但早在2014年,筆名雨杲的雷暐樂也以舊曲新詞的方式為〈傾城〉填上新詞,無獨有偶地也叫〈無城有愛〉。前者寫道「天崩都相信愛」,後者則「當飛機再撞上高樓⋯他終於發現這關頭⋯准許我抱住最心愛就夠」。這種基本價值觀的相似,似乎跟周耀輝〈未知道〉的「天地崩壞/一樣一步一步陪著你」有很大的契合。或者因為如此,我才會以他們三人作為「浸大詞派」的基本組成成員。


 

作者IG:@cheukyiuuuu


一個欣賞阿多諾對音樂的態度,但不完全認同他音樂哲學的人。


圖片來源: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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